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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馭風者」《傳說》

＊是基於@紀山_G3 爹的86旅行漫畫而再腦補的小腦洞！謝謝G3爹！





人們說這裡是受風神眷顧的城市。

終年不減的強風為這裡提供充裕的電力，但又溫和得不至於摧毀交通樞紐，偶爾挾著細雨而來，紓緩了沙漠的酷熱。人們都視這些為神明的恩典。吟遊詩人傳唱眾多感謝風神的讚美曲。最為人熟知的其中一曲，就是訴說若飛進沙漠的龍捲風的風眼裡去，就能看見懷抱花樹的發著光的人影。

那就是風神嗎？

我閉起眼睛，風刮起無邊無際的沙塵，往耳邊吹進空空洞洞的音。毒辣的陽光燙在皮膚上，我睜開眼睛，一望無垠的沙漠裡，甚麼都沒有。

也是啦，沙漠中怎麼可能有人在呢⋯⋯我在心中嘲笑一下剛才對傳說抱有憧憬的自己，準備掉頭回城。要是風神真的住在這裏的話，那得是多麼⋯⋯

「—噝⋯⋯」

一陣風忽然揪起沙塵模糊了我的視線，我蹌踉後退，一股強風捲成螺旋將我包圍，仿佛要將我撕碎一般。怎麼會忽然出現龍捲風？！我不知所措地看著席捲而來的暴風，等待災禍降臨，然而撲向身體的，卻並非預想中的死亡風刃。

「—小—」

在漫天風沙黃土之間，我隱約瞥見一個人影，朝我飛撲而來。

「—綠！！！」

一份沉甸甸而溫暖的柔軟壓在我身上，我不堪倒地。在遙遠的一圈藍天下，一雙宛若蒼穹的眼睛逆著光，吹到我的身上。

「好久不見！你過得還好嗎？是甚麼風把你吹回來了—」

他像孩子般興奮地將我抱緊，風在我們身邊圈起了一道高牆，起伏不定的波動宛如狂喜又仿如悲慟，與這個擁抱一同密密實實地將我攥緊。

「那個、我⋯⋯」

我的手無措地愣在半空。我感到他的身體僵硬起來，臉卻仍然埋在我的肩膀裡，四周的風都在顫抖。

「不好意思⋯⋯？」

激動的風消散了。他抬起頭，那雙本晴空如洗的碧眸翻滾著撕裂心臟的颶風暴雨。


「誒⋯⋯？」


「你叫做86啊⋯⋯真是抱歉，因為你長得和我認識的人很像，有點太激動了。」

風神—小藍向我道歉，遞給我一個鮮紅的果實。我盯著他不好意思的笑容，塵霧茫茫的使我感覺有點不太真實。

「跟我長得很像的人⋯⋯？」

「你看到城市中心的那座雕像了嗎？那是城市的開發者唷，風力發電也是他引入的。」

我回想起那座高聳入雲的金色雕像。金銅至今仍閃亮如新，連人難以爬上去清潔的頂部也總由雨水保持乾淨。雪片兒般的花瓣飄在他周圍，雕像下面刻著一行文字：

「風神所愛之人。」


「他⋯⋯對我來說也是很特別的人。」


幼嫩的臉頰泛起果實的紅霞，不禁莞薾的嘴唇含著仲春的花色，低頭握住手裡的花，宛若提到愛人的豆蔻少女，羞澀微笑。

上百年前他看見他時，也是這樣的笑容嗎？

「那個是？」

我指了指小藍手裡的花朵形狀的金屬。老舊的齒輪不太順滑，黯淡的金屬片多處也已被銹跡蠶蝕。但他仍然捧著殘缺的花朵，如同珍貴的寶物般輕輕一吻。

「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，他送給我的，說是我送他沙漠花朵的回禮。真是嚇了我一跳，我本還以為他是來尋仇的呢⋯⋯」

小藍雀躍地跟我說起他與那位名叫「小綠」的開發者的回憶，時而手舞足蹈，時而不好意思地捂住臉頰，周圍的風也好像擁有生命似的，隨他的情緒起伏波動。我從風眼中仰頭，仿佛能看見展著機械翅膀的王子越過高聳的荊棘風牆，從遙不可及的一圈藍天徐徐降下，捎來春色與溫暖。

—「要是風神真的住在這裏的話，那得有多麼⋯⋯」


寂寞啊。


「謝謝你，86。」


如雪的光斑從金屬花芯裡緩緩飄起，他看著花朵微笑，碧藍的眸子盈滿了懷戀的雪水與霧靄。

「我知道你不是那個人，從第一眼就知道了。你不可能是他。我知道的。但還是要謝謝你。」

他盯著光芒慢慢升起，織起一樹英華。溫柔而和煦的挺拔身姿如同那個他朝思暮想了上百年的人。眼裡的雪霧終於掉落。


「謝謝你，讓我做了一瞬的美夢。」


『說到這座城市的創立者啊，除了他的豐功偉績外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，就是他晚年的最後時光。人們訪問他為什麼會想到引入風力發電，他只是遙望沙漠的龍捲風，微笑說道：』


我仰望支撐起整座城市的風車，又回頭看看沙漠中央的龍捲風，想像風眼中的那個人，攥著永不凋零的花朵，不斷按下開關，宛如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，日復一日，數著一片又一片的光，占卜著心愛的王子前來的腳步。


『「因為我不想再讓他感到寂寞了。」』


被風愛著的、也深愛著風之人。


『他消失在沙漠裡的那一天，沙漠裡刮起了有史以來，最強的龍捲風。』